第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
在莫问的记忆中，她是个无论在何时都能光芒四射，将自己的温柔不分对象传递给别人的人。
她的温柔，她的善良，她的善解人意，还有立于世俗却不会失去色彩的笑容，都是将他从冰冷的黑暗中带离的曙光。
如果说是什么打动了莫问，那一定是她率真的天性。因为在这个浑浊的世界里，她是唯一一个不会用有色眼睛看待自己的人。
所以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特别的理由，只要那个人能走进你的世界，那就表示你已经喜欢上了对方。
“莫，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。因为在你身边我会很安心、很快乐，这是在别人身上不曾有过的感觉。我想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。我不能去想象你看着别的女人时的情景，我希望你的眼中永远只注视着我的身影。莫，我是不是个很自私的女人？”
从那天起，不，是在更久以前，莫问就爱上了一个叫夏宁馨的女孩。
然后，现在......
疑是宁宁的少女双手插腰站在莫问面前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，气氛剑拔弩张。
“你都看到了？”
来自上方的冰冷话语，莫问下意识打了个哈哈，道：“你指什么？”
“这还用问吗！当然是我使用魔法的经过！你不是一字不漏看到了最后吗？”
莫问心里苦笑，心想你一个姑娘大晚上不睡觉，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游荡不说，还和一座小山大的怪物斗得热火朝天，本人还乐在其中......
这个世界的人都有这样“丰富”的夜生活吗？莫问都感觉自己要重写世界观了。
“总觉得你好像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，我要不要考虑把你这家伙也像那头笨猩猩一样处理呢？”
阴沉的声线将莫问拉回现实，他忽然用很认真的表情注视着对方，正色道：“你真的是夏宁馨？”
疑是宁宁的少女一甩长发，从鼻子里发出冷哼道：“如果没有其他叫这个名字的人，那应该就是指我了。不过我想也不会有人胆敢和本小姐取同样的名字！”
看到莫问一脸的不能接受，夏宁馨柳眉一竖：“你那是什么表情？对我的名字有什么不满吗！”
看她粗鲁的摸样，莫问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光芒，盯着眼前的夏宁馨道：“你是不是有双胞胎姐姐或妹妹？”
哪知夏宁馨一口否决：“没有！我一直是独生女！”
“不可能！”莫问激动反驳，指着她道：“这无法解释你白天的行为！现在的你和当时的你在性格上根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！简直判若两人！不！其实就是两个人对吧！”
“哼，既然被你识破了，我也不打算隐瞒。”夏宁馨表现的很冷静，“因为从始至终，那都是我在世人面前扮演的角色！温柔待人？善解人意？对谁都保持完美的微笑？可笑！我早就厌恶透了扮演一个乖乖女的形象！”
“你，你说什么......”
夏宁馨的每一言每一语，都使莫问心中宁宁的形象不断瓦解。
“你觉得无法接受是吗？”她脸上挂这笑容逼近，可是眼中却看不到笑意，“我知道了，你认识的人一定是和我白天扮演的角色一样，是个在他人面前表现的很温柔的人对吧？然后你傻乎乎的以为，我也该是那样的人。其实打从一开始，就不存在 这样的人......”
“闭嘴！”莫问捂着耳朵，粗暴地打断她的话。
她还想说什么，夜空中突然响起一个刺耳的巴掌声。
夏宁馨整个人都懵了，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会出手打自己。
比起愤怒，她心里更多的是委屈。自己说错了什么吗？做错了什么吗？为什么他要如此愤怒？
这是莫问平生第一次打女人，而且这个人还可能是自己朝朝暮暮盼望着能够再见上一面的人。打完之后他就后悔了，但是比起后悔，他的心却因为这段无法承受的话语在硬生生撕裂。
“宁宁不是你说的这种人.......”
开口后莫问才知道，自己的声音沙哑到连自己都觉得难听。
听到他的喃喃，夏宁馨心里有团火焰在燃烧。这个人果然和那些家伙一样，就知道自说自话！就知道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，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愿不愿意！
“只要出生在这里，你的命运就注定了，必须顺着早已安排好的人生轨迹走下去。”
这是夏宁馨从小到大被灌输的，次数最多的话语。
“是吗？被我说破而恼羞成怒了？看来你在意的那个人也不过如此。”
“你！”
莫问再次被她的话语触怒，可是他一转头，看到的却是一双漠视一切的眼眸，心里的怒火顿时消失了大半。
这种视线他最清楚，因为他自己也曾用那种视线看着这个世界。那是放弃了一切，被生活肆意摆布，不再对现实抱有希望之人才会流露出的眼神。
“你走吧，我不想再看到你......”莫问叹了口气，忽然感到身心疲惫，所有感情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消耗一空。
他只是坐在地上，呆呆盯着被火焰烧的光秃秃的地面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这样也好，我就不欠你什么了。”
恍惚间，他好像听到了身后她的低语，不过此刻他没有精力去留意那些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夜空下只剩下他一个人，可是莫问还是一动不动，好像石化了般。
“人生若只如初见，何事秋风悲画扇。”
颤抖着双手取出那张保管的很好的相片，对着相片中的人影，莫问轻轻开口：“宁宁，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？”
当朝阳洒进村子的时候，莫问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来。
一到阿豹的住处门口，就听到里面传来吵闹的声响。
“哥！你怎么能喝酒呢！你忘记村长爷爷的交代了？”
听着声音，似乎是阿豹的妹妹湫叶
“你别管我！我又不是小孩子，喝点酒有什么关系！”
阿豹有些不爽的声响传来。
“说什么胡话！未及冠的人就不算大人！而且我没记错的话，哥你还有三年才能接受成年礼。”
“其实接不接受成年礼都没啥区别，你哥我呀现在就有上山打猛兽的实力！”
“别乱说！哥你是脑子还没清醒吧！”
“骗你干嘛！上次你能吃到好吃的肉，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打回来的猎物换来的钱买来的！”
“我说你最近怎么老不再家，原来是偷偷摸摸跑出去狩猎了！气死我了，我要去告诉爷爷！”
“别啊！妹妹你冷静点......”
湫叶一推开门，刚好碰上迎面走来的莫问。
“啊！你，你好。”
湫叶表现的有些拘束，弱弱地打了个招呼，不等莫问回复就从一边绕过快步离去了。
阿豹冲出家门，看到莫问站在门外，也不去管跑不见的妹妹，来到莫问面前拍了拍他肩膀道：“起这么早啊！”
哪知他这一拍，莫问当初摔倒在地上。
阿豹瞪大了眼睛，一脸懵逼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麻烦你帮个忙，我想吃烧鸡......”
......
狼吞虎咽吃完湫叶准备的早晨，莫问长出口气，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。
看着这样的莫问，阿豹不由感叹：“莫问，每次见到你，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。昨晚又干什么去了？不会是跑到黑森林里去大战异兽王了吧？”
莫问扫了阿豹一眼，道：“和这差不多。”
阿豹差点一脚没站稳摔倒，然后摇了摇头，心有余悸道：“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......”
倒是一旁的湫叶，担忧地看着过了一晚脸色更加憔悴的莫问，想说什么又顾及着不好开口。
放下碗筷，莫问道：“豹子，你说......”
“打住！”阿豹忽然一挥手，一脸嫌弃道：“每次你一起头，马上就会开始说一些很难懂的话。我又不好意思插嘴，光是听着也很无聊。对了！”
阿豹像是找到了挡箭牌，把她推到了莫问面前，然后自信满满道：“有什么话就和我妹妹说吧！别看她这样，却很心细，而且脑子也比我这个做哥哥的好用！”
“哥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是在夸你呢！”
阿豹对着妹妹猛眨眨眼睛，希望她配合，然后说了句“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！”就干脆的闪人了。
留下湫叶坐也不是，走也不是，尴尬地站在那里。
“来坐吧。这里是你家，不需要对我表现的那么紧张。”
莫问看穿了她的心思，用温和的声音招呼阿豹的妹妹过来坐下。
湫叶虽然同意留下了，但是低着头没有说话。莫问也没有开口，只是靠在床上望着窗外。
“莫大哥似乎很喜欢看窗外的风景。”
被湫叶突然开口的声线吸引，莫问回转视线，对方连忙再次低下头去；“因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，也在看风景。”
莫问淡淡一笑，道：“因为我曾经生活的地方连看看外面的景色也是种奢望。”
被他的话吸引，湫叶微微抬起了脑袋：“窗外的风景又不会跑掉，怎么说看一眼都是奢望呢？”
“那是因为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专研学问了，那时候的我恨不得把睡觉吃饭的时间都用上，自然无法顾及到身边发生了什么。有时候一回过神来，一本日历换新的了我都还不知觉。”
“世上真能如此投入的做一件事，连时间都忘了？”
“有啊。”有些怀念到这个世界前的生活，莫问说道：“世上的科学家大多是这个，一埋头于工作就忘记了一切。”
“科学家？”
对这个陌生的词汇，湫叶感到很好奇
“这是在我家乡才有的一类人，就像你们村子有靠打猎为生的猎人一样。”
湫叶哦了一声，莫问不知道这个解释她明白了多少。
“莫大哥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专研那个什么学问呢？”
她本是无心的发问，莫问却突然愣住了。
脑海瞬间闪过她的身影，嘴边挂着苦笑，莫问转开视线：“你说，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拼命到现在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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